清明

2025年4月5日

阅读前须知

内容警告

本文包含对家人重病、家庭失落、自我厌恶、解离、自我伤害意念等内容的真实描述，可能引发不适。请根据自己的心理状态酌情阅读。

心声

这是一个夜晚写下的文字，从记录变成了情绪发泄，没有美化，也没有修饰，也没有任何的修缮，意识流，是我表达自己崩溃边缘时的状态。它不是一篇励志文，也不提供解法，但它是真实的。
这不是终点，只是一次落泪。

正文

清明没回家，理由…很简单，又有点矫情，是因为上次回家，太失落了。

上次回家，赶回去，抽出周末的时间，跑回家。奶奶刚打完靶向药，虚弱，在医院躺着，还不能说话，药效不起效果。

父亲忙，姑妈也忙，没人来接我回家。我坐着同学爸爸的车开到了医院，只见了奶奶一面，奶奶还在睡觉，不想打扰她。
…一直在床上躺着，因为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爸爸和姑妈也没叫我去看医院奶奶，每次一起床因为周末惯性，一起来就是中午了。下午也没去看奶奶，只能给奶奶打视频电话，当然，也打不通，因为奶奶虚弱，要睡觉。

我不知道回家的意义是什么。
回家的那一段时间，我开口说过的话没超过十句。是很夸张，但确实。
我沉浸在搭建博客与服务器部署里，从早忙到晚，没有和家里人说过几句话。
到点了，然后，回学校了。

其实爷爷奶奶有送我，爸爸最后也是开车送我去高铁站的。我应该知足。
但是，我不知道回家的意义是什么……

清明节前，没注意看票，结果一转眼，回家的高铁票已经全部卖完了。
其实还有火车票，但是，没有买了。
因为不想回家。很简单，我不想回家了。

你只是明白了，即使你踏进那个房门，那里也不会自动变成你的庇护所；
你也不会自动恢复“孩子”的身份，不会被问“你怎么了”或者“你最近好吗”。
清明节，本来是纪念与连结的日子。
可如果连结本身已经腐朽了，纪念的意义，也只是让伤口再疼一遍罢了。

所以，只是因为，我不再是孩子了，是吗？
已经没有一个我可以成为孩子的地方了，对吗？
…很无助。

ice 学长知道我清明不回家后，问了原因，我只是回答“家里有点困难，想省点车票钱”…
他很好，他跟我说了学校有临时困难补助政策，我可以去申请。
辅导员和权益委员也很好，我咨询，然后，有了补助资格。

…其实我在想，这笔补助只是用于改变自己的生活而已。
我甚至会感受到一些“德不配位”，我用家里的困难去给自己换取自己生活的补贴，会不会过于荒谬了。
这笔钱只会进入我的账户，不会用于给奶奶买药里。

我很清醒，我知道爷爷奶奶肯定是让我生活不要饿着，至少不要因为一碗饭而犹豫起来。
但是我自己觉得，我只是自己觉得，…我似乎不配。

想这些东西，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总是会流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那种。
还在疼而已。如果哪天不疼了，或许我该去看医生了。

清明啊…我想到我已经，五年还是四年，没有回老家了？至少是清明没有回老家了。
今年连家都没回了。
爷爷说，奶奶不会好了。

我害怕。我非常，非常害怕。
因为如果奶奶都离开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锚点就不复存在了。

…从婴儿开始，我就是被奶奶带大的。
是的，奶奶，只有奶奶，甚至连爷爷都不算。父亲母亲更不用提了。
在我眼里，奶奶就是唯一的，最亲密的亲人。

清明节的时候给奶奶打视频电话，终于通了。
奶奶看我，但不说话。虽然她也说不出来话了。
但她在哭，哭得很明显，又很躲避，但我一眼就看出来她在哭。

我在笑。我笑她哭干嘛，我只是没回家，让你那么委屈。
但我也在哭。打完电话后，从晚上八点哭到凌晨三点。

…清明节，没给她打第二个电话，没必要。
她马上接受下一轮靶向药注射，又是虚弱，又是睡眠。

会好吗？谁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奶奶一生都活在癌症的阴影下。第二次癌症，没有了对我的执念，我不知道，不敢想。

清明节这个节日太过于特殊了。生与死的交汇。
所以，我想那么多……

我不知道明年清明节我会不会回到老家，给唯一的亲人烧香。
我希望不要，永远不要。
但我如果不做好准备，我的世界会崩塌。
…会崩塌成渣滓都不剩的。

那我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自己。
…因为没有家了。

还没有成年，我还不是一个大人。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自己不成为一个大人过。

我不知道怎么好好活。

我也写过“要珍惜眼前人”的文字，也劝解自己接受，
也给自己用过碎裂的梦境去构造一个模拟的世界。
可是真的要发生了，就在眼前了。

我不知道怎么好好活。

儿童时期想的那幼稚的愿望，其实本质上是有一种“要先走”的想法的。
儿童时期我就无法接受离别，所以用先离别的思想做了最荒谬的主意。

我以为长大后会改变。
但，这种东西，这种想法，是不会因为年龄增长而改变的。
它是一个人思想的本质的投影。

所以，居然现在我也在想。
虽然不外化了。

接受，接受，我能做的只有接受。
我无法改变什么。悲哀。
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尽管如果我有这个能力。

我甚至无法做到乐观。
我可以装作乐观，但，我知道，
我的悲观主义已经渗透到了心脏里。
每次想的时候，心脏疼得要命。

我突然想到，我说那么多，想那么多，没有用。

我意识到了世界的将要崩塌，
却至今没有给自己构建一个新的、现实世界。

我只能活在思想构建的世界里。
甚至在考虑构建一个茧房，把自己永远安葬在那里。

我只能躺着。
永远做一个行动上的矮子，等着崩溃地死去。

啊哈，自我厌恶感又油然而生。
解离感的爆发。
就又会想着自己的身体怎么还没有死掉。
这是我的解离感的根源。

我动不了了。
我改变不了自己了。
我无法说服自己去做家教，做兼职。为什么？
我的思想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不去做？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做不了呢。

没有答案。我给不出答案。
好想吐。好想，窒息。
痛恨自己的无能，需要自己给自己下处刑。

没有救赎了。
不想给自己救赎了。
一直沉底下去，溺亡。最好的安排。

接受，然后把自己染黑，成为不认识的模样。
然后承认自己要没有家了。

承认一切都是自己给自己的限制，
承认我就是个如此糟糕的存在。然后，等某个日子，结束了。

白天了。凌晨五点。鸟鸣。今年的清明节已经过去了。还在活着，我还在活着。我还在活着。